诗云:
山色不随春老,竹枝长向人新。
桃蹊李径已成阴。
深院莺啼人静。
尘世白驹过隙,人情苍狗浮云。
不须计较谩劳神。
且凭随缘任连。
时间匆匆,转瞬即逝,一夜天明,转目晓看春秋。
草叶由盛入茂,由茂反衰。
花开花落,桃李复垂垂。
江森坐在田埂上,身上原先的衣物早已经换下,随同自己最后的牵挂,葬在村子最北边的柳树下。
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薛一他们让出的旧衣,说不上舒适,更谈不上美观,遮寒避暑,只能算一个结实。
头发半年不曾修理,已可略略披肩,稍加些工夫,也不难盘成一个发髻,终算是合了沈三天天念叨的“衣冠仪礼”
。
那三位向来四体不勤、五谷不分,连自己都料理不好,又如何去料理自家耕地?好在今年有了江森这个帮手,金黄色的稻穗,也勉强算是荡起了金浪。
生活的强压,将江森从一个什么都生活在现代科技之下的富家公子,硬生生磨练成田间的庄稼汉,也说不上到底是夸奖,还是讽刺。
忙活了好几天,终于将田间的农事劳作完毕,江森这才可以安然地坐在田埂上,享受着这样子生活的恬静。
过去的一切真的好像是过眼云烟,回头望去,莫说是留念,却是连一丝踪迹,都难以搜寻。
他有时甚至会想,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江森这个人的存在?也许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罢了,而自己也不过是田间一个最为普通的庄稼汉。
想到这里,江森的左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,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。
脸上火辣辣的痛,而真正发出疼痛的,还是那在脸上留下的印记。
那是一个指环的印记,一个套在左手的指环,一个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。
一切都可以忘记,唯独不可以忘记的,是一个人,名叫袁宛希。
在江森的腰间,插着一个小木盒,普普通通木盒的模样,就仿佛那个普普通通发夜晚。
江森无法相信,那明明是一个不平凡的晚上,为什么在天晓的那一刻一切又归于平静?唯一的涟漪,似乎只有那个老铁匠的消失,村民们破损的农具无人可以修理,只能拿到老远的地方去找人修,又或是再去别处招一个铁匠来。
那个老铁匠哪去了?是老去了吗?凭空出现的两个坟堆,村民们没有挖尸习惯,暗想着这一个若是老铁匠的,那么另一个又是谁的?
白石村民风纯朴,餐前饭后一些闲谈话资,讲说几顿,也慢慢失了滋味,终给弃绝无用。
只有江森会每日抚摸那个木盒,然后暗暗回想那夜的经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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