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,春寒料峭。 通往闫家埠的细沙官道上,走来一位年轻女子,一匹黑马,一只苍狼。女子风尘仆仆,裹着毛皮坎肩,后腰上别着把砍刀,看不出样貌,粗长的发辫浓密蓬乱,里面夹杂着干枯的草叶,满脸抹得乌漆麻黑。 那匹马瘸了,她牵着,不骑。马背上驮着两麻袋东西,麻袋上补丁摞补丁。即便走夜路,也没人会打她的主意,像是逃荒的。 更何况,她的身边,尾随着一只眼神阴冷,步态稳健的苍狼。这狼,倘若在山林中,必然会吸引狼群追随,生来是做头领的,寒风中拂动的粗硬毛发,张扬着不羁和凶狠。 女子像是走乏了,看到路边有一茶水棚,将马拴住,摸出铜板,递与烧茶老汉,说:“大爷,去闫家埠可还远?” 老汉用黑瓷碗盛满茶水端到女子面前,说:“骑马快,倘若走,还得一个时辰。” “也快到了。”女子端起碗,几口便将茶水灌入,说:“再来碗。” “姑娘可是逃荒而来?”老汉又给她倒满一碗茶水。 女子笑笑,脏黑的脸上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,说:“找我相公,来嫁人的。小时候爹爹给定的娃娃亲。” “定的哪家?或许我认识。”老汉闲聊。 “百川堂闫家的少爷。”女子说。 “百川堂闫家分叔伯两支,闫大爷早年去世,只留下一位公子,是个憨子。闫二爷家两位公子,大少爷快不行了,怕是过不了今年春天。二少爷是个风流种。不知你爹给你定的是哪位少爷?”老汉经常听路人闲聊八卦,了解得甚多。 “一个憨子,一个将死,一个风流鬼?我爹爹只说是闫家少爷,却没说是哪一个。”女子叹口气,说:“这三个听起来都不怎么样呢。我先去探探,倘若都不钟意,就不嫁了。” 老汉哈哈大笑,眼角开出菊花褶,说:“你这姑娘倒有趣的很,终身大事,如此随性的么?你叫什么名字?” 女子喝足了茶,起身去解拴马的缰绳,说:“我叫谷雨。从大北山来的。我爹爹死了,我哥没空管我,我现在就是老大,自己说了算。走了大爷,我找相公去了。” 说罢,牵着马,领着狼,沿着官道继续前行。 晌午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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